Chapter5 內鬼  (前篇)

 
 
 

   傍晚松本在廳裡看著小說，板垣在一旁翻看著雜誌，心裡卻覺得很煩躁，其實兩人都有覺得今天會裡的氣氛不太一樣，會裡的每個人都一臉嚴肅，板垣一直想和松本搭話，要他一起猜猜到底發生什麼事，但松本看書看得認真，偶爾才回應她一下，說會裡的事他不想知道也不想猜。板垣碰了一鼻子灰，只好起身回自己房間，在回房的路上聽到會裡的人在說櫻井被請去見稻川會長，她心想，櫻井會和稻川會連在一起並不稀奇，剛剛松本又那種反應，她也覺得不要多管了，轉身就進了房間。

 

   松本覺得自己這臥底還頗為不盡責，尤其三合會最近已經不太拿他家人威脅他了，他每次詢問家人的情況，三合會那裡的回覆都是很平安，他就更不想再多透露什麼，本來連知道的行程都不太想說，害怕上次在寺院的事又再度發生，不過因為櫻井現在出門，身邊總被要求多帶些人，所以他也放心許多，他想既然三合會要櫻井的消息，那就只把自己知道的避重就輕地告訴他們就行了，也就不再刻意去另外想要打聽櫻井會的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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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長，稻川會派人來請您過去，他們會長人已經到東京了，還有，堀越堂主在他們手上。」

    

    終於來了，不同於以往總是一派從容，櫻井面色凝重地站起身，用眼神向身旁幾個人示意，是剛才就指派好要跟著自己的幹部。

「會長......」遠藤看著他們，還想試著做最後的請求。

『你留在會裡，哪兒也不去。』櫻井很堅持，他第一次用命令的口氣和遠藤說話，但是這是必要的，萬一自己出事，會裡不能群龍無首。遠藤當然知道他的打算，但是比起來，他更想跟著去保護櫻井不讓他出任何事。雖然櫻井一向敬重自己，但是畢竟他才是會長，遠藤最後也只能聽命留下。

 

    來到稻川會的東京分會堂，一股肅殺之氣讓櫻井一行人心神難安。櫻井不是第一次來這裡，櫻井會和大阪第一大組織稻川會一直是頗為友好的合作關係，以前他就曾跟父親來過幾次。

    稻川會的人將他們帶到大堂，堂裡稻川會會長坐在主位上，一口一口抽著手上的煙斗，臉色並不是很好看。櫻井會的忠堂堂主堀越和幾個手下跪在一旁被稻川會的人押著，每一個都是鼻青臉腫滿身傷痕。

    櫻井走進堂內只看了他們一眼，就正立在稻川會長面前行了個禮，身後的手下跟著他一起行禮，卻是各個都皺著眉擔心地看著自家人。

 

    稻川會長在櫻井行完禮之後就開口說道，「我在道上混了這麼久，大大小小的交易也不下數百次，這還是第一次被耍弄得這麼徹底， 」會長看到除了櫻井，其他人都直盯著自己身旁，忍不住冷笑道，「哼，這可不是我下的手，說來還是我的人救了他們，要是我們䄂手旁觀，你們連倉庫都走不出來，是吧？！」稻川會的人踢了堀越一腳，「會長在問話呢！」堀越忍著疼痛應了聲，「是。」

 

    櫻井再次向稻川會長行禮，誠心地說，『感謝會長您的仁心。』

「我要你來不是要向你討這個感謝的，你想要帶他們回去可沒這麼容易，我的人在你的地盤上吃了個大虧，你打算怎麼解䆁，若是把責任全推給三合會，我可不會接受。」

 

    櫻井知道既然來了，想要從這裡帶走自己的人，還要全身而退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關於三合會的事我會盡快查清楚，給您一個交待，整個交易的損失，一定以您能接受的金額全數補償。至於貴會折損的人，我沒有主意，您怎麼說，我們怎麼辦。』

 

    稻川會長大口吸著煙斗，思考著櫻井的話。

 

「你能這麼說也算是夠誠意，錢的事情好解決，這人嘛~~我倒也不想要你的人，只是我白白損失了這麼多好手，你要我摸摸鼻子算了我可嚥不下這口氣。」

頓了一下，「這樣吧，我稻川會有個極刑，也算小有名氣，我想你不會沒聽過，派你的人出來，挺得過去，我敬你們好漢一條，這帳就一筆勾消，挺不過去，就當是還我囉。」

 

    這番話連櫻井都聽得冷汗直流，他會長說得輕巧，稻川會極刑他是聽過的，能活得下來的他聽都沒聽過，但是之前話已經說滿了，只好咬著牙，『就這麼辦！』

 
 

「哈哈哈，爽快！」

 

「那要派幾個人給我就看你的誠意了。」他想這種場合櫻井帶得出來的人，在櫻井會一定都不會是小角色，怎麼算自己都不吃虧。

 

    怎知話才說完沒多久，櫻井已經上前一步跪坐在地上，『不知道會長賣不賣我這個面子，我來抵您的人。』

    剛剛聽了稻川會長的話櫻井會的每個人心裡都很害怕，如果會長指派了自己，可沒理由推拖。卻是誰也沒想到櫻井竟然會將自己送上，包括稻川會的人，所有人都嚇傻了。

 

    稻川會長很明顯的楞了一下，隨即恢復正常臉色，「果然夠膽識，不過這麼一來我這賭注可有點大啊，弄不準面子裡子都要輸掉呢。」

 

    櫻井知道他在顧慮什麼，如果是自己，他下手時多少要考慮一下和父親的交情以及江湖上人言可畏，但如果只是會裡的人，他大概可以毫不留情地下重手，他也只好跟稻川會賭這一把了。

 

    跪在地上，櫻井將上身的衣服脫下，一旁的手下走上前接過，顯得相當慌亂，「會長......」，他用眼神叫大家退開後，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等著。

 

    稻川會長稍稍猶豫了一下，向一旁的手下擺了擺手示意，馬上有人從外面走了進來，所謂稻川會的極刑用的是生滿小尖刺的皮鞭，櫻井會的人只聽說沒看過，別說他們看到那一鞭一鞭打在會長身上時腿都軟了，就連稻川會自己的人也是不太敢看，有的甚至側過頭去或閉上眼睛。

 

    稻川會會長抽著煙斗面無表情地看著櫻井，在場其他人都是屏住呼吸，大氣不敢喘一下，整個廳裡能聽到的就只有皮鞭揮舞的聲音和皮鞭上身的撕裂聲還有櫻井沒能忍住的幾聲低喘。

 

    已經好幾下櫻井都感覺自己要失去意識了，但還是咬著牙用全盡全身的力氣撐著不讓自己倒下。

    時間緩慢地流逝，就在大家覺得櫻井要昏過去時，稻川會長終於開口，「停手。」會長仍然吸著他的煙斗，站起身來，「我稻川會裡還沒有人能撐得到這個地步，你算是讓我敬佩。」此時稻川會長的臉色已和緩許多，「年輕人啊不要小看了這個社會，要管理好一個組織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沒有受點教訓吃點苦頭，是無法站穩腳步的。」

 

『櫻井謹記在心。』櫻井忍著巨大的疼痛向他低頭行了個禮。

 

「哈哈哈！櫻井會有你，是該要強大的，我倒羨慕起櫻井老頭子了。」稻川會長走到櫻井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說完笑著大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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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本從客廳要回自己房間時，正好經過一間平時會眾聚集討論事情的普通房間，房門沒掩全，裡頭人的談話內容讓他忍不住放慢腳步，

 

「三合會的人去的時機也太巧合，他們不可能事先就知道吧！」

「會長這次大概很難交待，就算是前會長在世，稻川會也不見得會買帳。」

「那會長能全身而退嗎？都去了這麼久了，會長為什麼不讓遠藤組長您也去...........」

「以會長的做風肯定是自己扛，真是令人擔心。」

幾個人對話還在繼續，外面突然傳來好幾個匆匆忙忙的腳步聲由遠而近，裡面的人推門出來，松本來不及躲開，尷尬地看了遠藤一眼，對方看到他正要開口，那些衝進來的人已經開始上氣不接下氣的報告。

 

「會長他.....會長受傷了....很....很嚴重......在回來的路上...醫生...藤原醫生........」聽到這一陣喧鬧，原本待在自己房裡的板垣好奇地走了出來，卻剛好聽到手下的報告，嚇得眼淚在眼眶裡不停打轉。

 

『會長多久會到？連絡到藤原了嗎？』遠藤緊張的問著。

「會長大概再15分鐘。」一旁拿著手機連絡消息的手下馬上回答，另一個從外面小跑步進來的手下也報告著，「藤原醫生馬上就到。」

 

   松本在一旁，被這亂糟糟的情況弄得跟著心情非常緊張。

大家夥都往門口方向移動著，一群人鬧哄哄的，遠藤這時轉過身，『沒事的人都離開，這裡不需要這麼多人。』他指定了幾個人留下，還吩咐了一些人在其他房間候著，看松本和板垣一直定著沒動，『你們兩個也回房去。』

「可是………」板垣嘟著嘴想跟遠藤撒嬌，卻被回以兇狠的眼神，腳用力一跺，「遠藤叔最兇了！」不情不願地往回走，松本見狀也只好跟著離開，兩人心裡都牽掛著同樣的事，松本先開口問，『很嚴重的話，是不是該先送去醫院呢？』板垣無奈地看著他，「你是裝蠢還是真笨啊，你有見過黑社會私刑在送醫院的嗎？」『私刑？！』松本的心被狠很撞了一下。板垣說她有聽到櫻井是去見稻川會長的，這下受了傷她肯定絕對是私刑。不清楚事情的輕重，光是'櫻井受重傷，私刑'什麼的，這些訊息一時間讓松本的腦袋完全無法運轉。

 
 

    松本回到自己房間，稍稍冷靜後，才想到一開始在房間外聽到遠藤他們的談話，"難道是因為自己洩露了櫻井的行蹤給三合會，讓他們去攪局，才讓櫻井得向稻川會負責......."，板垣曾經告訴過松本有關於稻川會的事，幾個星期前櫻井去了大阪一趟，當時他交給三合會的消息只有櫻井會去一趟大阪，去大阪哪裡或做什麼他就不知道了，這樣三合會竟然就能有所行動？愈想愈不明白，板垣說的私刑又是什麼，不自覺想起了可怕的回憶，看到所有人緊張的樣子，櫻井的情況似乎又更為嚴重。

 

    一整夜，松本就這樣胡思亂想，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不停地做惡夢，夢到櫻井渾身是血地躺在自己身邊，然後他被自己的一迭連聲的道歉吵醒時，天已微微亮了。他穿好衣服想去櫻井房外看看能不能有什麼消息，遠遠地看到藤原醫生走出玄關的背影，還沒走到櫻井房間就看到十幾個會眾整齊地排列肅立在門口守著，看來也接近不了。

    失望的轉身要走回房間，又看到玄關那兒藤原醫生正由幾個會裡的人領著進門，看起來是一夜沒睡的疲累，後面另外跟著3個人，身上都穿著醫生白袍，松本覺得這個嚴重性真是不一般，可是櫻井那兒像築了銅牆鐵壁般，一點消息都沒法打聽。

 

    一整個月過去了，宅子裡一直處於同樣肅然警戒的情況，松本和板垣會在餐廳碰面，不過板垣對櫻井的情況也無從得知，能進去櫻井房間的人似乎也就只有少數幾人，他們偶爾會看到藤原，但他來去時前後必定有人跟著，而且總是低著頭面色凝重，板垣和松本連想和他對上眼都沒機會。

 
 

    最近松本發現進出櫻井房間的人好像多了些，也會開始有文件什麼的帶進帶出，他猜想，櫻井是不是開始處理會裡的事情了，那麼傷是不是好些了，這些日子，內疚又自責的感覺一直沒有從心底散去，他覺得一定是自己害了櫻井，關於櫻井的惡夢也一直持續著出現。

 

    松本已經2個多月沒能見到櫻井了，板垣每天仍然正常上下課，偶爾碰到遠藤就磨著他想見櫻井，但始終不得其門而入，前幾日松本和板垣在一起時，剛好藤原要從宅子離開，視線終於和他們兩人對上，俏皮地眨了下眼睛，對著他們笑了一下，跟著就離開了，但只是這樣便已經讓他和板垣暫時能夠安心一些些。

 

    三合會和松本傳遞消息就只有第一次是由他家人連絡他，之後三合會就再也不讓他和家人連絡，說是怕櫻井發現他和三合會的關係，當他開始自己出門後，每次出門就會有三合會的人來跟他接頭，他不知道三合會的人是怎麼盯著他的，也許是有人守在宅子外等著他出門，他每次要傳遞訊息就得要避開田口，幸運的是田口並不是跟他跟很緊，在店裡，他也會去逛自己想看的東西。如果松本好一陣子都沒出門，三合會便會傳來父母的照片催促提醒他，而最近松本雖然沒出門，但三合會似乎很清楚櫻井出事，完全沒來要消息。

TBC

Chapter5 (後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