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內鬼 (後篇)

    這陣子松本盡量都待在房間外，總想著能不能聽到一些櫻井的消息，每天除了看看書也沒別的事做，更沒心情出門，他索性大著膽子試探地隨便亂晃，意外發現這宅子真的非常大，房間非常多，大部份的門都關著他倒也不敢亂闖，不過庭院大大小小有好幾處，都整理得很漂亮，他發覺看著這些景緻還蠻能讓心情平靜，尤其他在庭院裡很少碰到人，多半是打掃的人或者園藝師父，所以他都能很自在地待著，此後若是覺得心情煩躁就往庭院去，一個地方看得膩了，就去找下一個。

    這天來到一個從未到過的小院子，悠閒地逛著時，忽然聽到遠方有人講話的聲音，好奇地看過去，竟然看到其中一人穿著浴衣披著外掛似乎就是櫻井。實在太想知道櫻井好不好，松本屏著氣接近，才一走近就聽到遠藤用那沈穩冷靜的聲音說出令他頭皮發麻的話。

「會長，這有內鬼的事已經這麼明顯了，還不派人調查嗎？」

   櫻井沒有說話，轉身跟一旁手下拿了張好像夾著照片的資料交給遠藤，松本伸長脖子想看清楚卻沒注意頭上，一下撞到樹枝，發出聲響不大，但已引起那邊的3個人全轉過頭來，櫻井在這時剛好咳了起來，把另外兩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松本嚇出一身冷汗，趁著這空檔趕緊溜走。

遠藤又再回頭看了一下，沒發現異樣，「大概是松鼠吧，天有些涼了，先進屋去。」

 

   回到房間，松本喘著氣坐在地板上，衣服被自己的汗浸得溼透，他想櫻井是不是已經發現自己是三合會派來的，自從他受傷被送回來，自己就再也沒見過他了，遠遠看著櫻井似乎瘦了許多，面容也憔悴了些，那傷似乎讓他受了不少折磨，晚上他又做了惡夢，夢到櫻井質問他為什麼幫著三合會陷害他，還夢到自己被押著，木棒一下一下打上身，感覺痛得那麼真實，連續好幾天又見不到櫻井，連續好幾天又做著同樣的惡夢，他沒發現其實自己也瘦了不少，這幾個月他一直想著自己對不起櫻井的事，內疚自責感只是愈來愈深。

 

「你是不是都沒吃飯？」松本好幾天沒來餐廳，板垣看著他精神不好的樣子，擔心的問。

『嗯，胃口不太好。』

「生病不舒服嗎？要不要叫藤原醫生幫你看一下，或是...去醫院？」板垣突然想到藤原醫生最近也被緊緊看著。

『不用啦，休息一下就好了。』

「可是你瘦好多，我都不知道會長現在好不好，你又跟著令人擔心。」

『以後我會出來吃飯，你不用擔心我。』松本朝她擠出了一個笑容。

 

    松本再次出來餐廳吃飯後，他發現一切並沒有什麼不同，會裡的人對待他也和以往沒什麼兩樣，他想著是不是櫻井和遠藤還沒公佈內鬼的事，心裡頭惴惴不安，連板垣和他聊天他都不是很專心，板垣當然不知道他的心事，心想他都有按時吃飯就好了，連她自己都很擔心櫻井，也不能叫他別擔心。

 

    距離上次在庭院裡偷看到櫻井，又過了一個多月，板垣這些天不在家，她和同學去畢業旅行，本來她很不願意離開家裡那麼多天，但松本覺得那是難得的旅行，答應了會隨時跟她報告家裡的情況，她這才勉為其難的出門。這天早上松本來到餐廳的時候發現宅子裡少了許多會裡的人，他忍不住往櫻井房間那兒看過去，更發現守在門外的人都退走了，但即使如此他也沒敢過去，只是期待著櫻井會從裡面走出來。

 

    一直等到中午，都沒有動靜，他才打了電話給板垣跟她說這情形。

「你有問吉田他們嗎？」『嗯，說是在裡面。』「那遠藤叔呢？也在裡面嗎？」『好像沒有。』「那你去敲門嘛！」『我不敢。』「松本潤，你很膽小耶，你都不擔心的嗎？」

『我當然擔心啊。』松本有些激動，原本低頭捂著話筒小聲的講話，這時忍不住放回了正常音量。

 

一挺身竟然看到櫻井站在一旁看著自己，眼裡滿是疑惑。

『啊！』手機就這樣從手中滑落掉在沙發上。

「喂！膽小鬼！喂？喂？」遲遲等不到松本回應，電話那頭板垣傳來的聲音有點大。

『是景子嗎？』櫻井小聲地問松本，他還沒能回過神，只是楞楞地點了點頭。

 

『旅行好玩嗎？』櫻井撿起電話問著那頭的人。

突然聽到櫻井的聲音，板垣楞了幾秒鐘，「......你.......你沒事了.....我想要回家。」接著忍不住哭了出來。

『我沒事，別哭了，妳好好的玩，最後2天了不是嗎。』櫻井的聲音很溫柔，平靜地安撫著板垣，也奇蹟似的安撫著坐在一旁的松本。

 

    其實松本也很想哭，等了3個多月，終於能夠坐在他旁邊，他根本忘記自己身份是不是被拆穿了這件事，直打量著櫻井，還是很瘦，但氣色比自己上次偷看到的好像好了不少，穿著寬鬆的浴衣，露出身體的部份看起來都沒有異狀，雖然松本並不怎麼想知道會裡的事，但實在很想問他發生了什麼事，只是除了上次板垣的事情，櫻井從來沒提過會裡任何事，他也不敢開口問。突然想到如果櫻井找自己’辦事’的話，也許就可以知道他受了什麼傷，只是櫻井完全沒那意思的話，他自然也不敢主動，松本很驚訝自己大白天的竟然在想這種事，很怕被櫻井發現趕緊把頭轉開。

 

『怎麼了？她為什麼要罵你？』櫻井己經講完電話，奇怪地看著扭開頭不願面對他的松本。

 

「我們在說...在說...」松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眼淚竟然也掉了下來，「你沒事了...」松本咬著唇，怎麼每次擔心櫻井的事都能讓他流下眼淚，懊惱自己跟個小女生一樣。

『我沒事，你們兩個感情這麼好，相隔這麼遠要哭還能傳染的。』

櫻井說笑著，伸手抱住松本讓他靠在自己肩上，松本這才看到他後頸上衣領沒能遮住的地方露出兩條延伸出的血痕，用美容膠帶貼著，他之所以會知道是因為當時自己背上有個比較深的傷，藤原也在他身上用過，說是癒合後不會留下疤痕，松本很驚訝都過了幾個月了，這傷竟然還這麼明顯，可見當時傷痕有多深，而且肯定不會只有這兩條，櫻井卻只是若無其事地把他擁在懷裡，這讓松本除了內疚自責還心疼得要死。

 
 

    板垣回來時，東西都還沒全放下就衝到櫻井面前抱住他，櫻井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安慰著她，松本看著突然有點羨慕板垣可以那麼毫不掩飾地對櫻井表達自己的情緒。

 

    接下來的日子，櫻井很少出門，幾乎都和他們一起吃飯，吃完有時在客廳休息一會兒，有時到別的房間去，還是有會裡的人來來去去和他討論處理會務的樣子。櫻井這段日子晚上都沒再去過松本房間，但只要能夠見到他，松本就覺得很滿足。他看櫻井對自己的態度都沒有異狀，完全想不透那內鬼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心裡很怕三合會在這個時候來跟自己聯繫，不過他擔心的事一直沒有發生，這段時間三合會就像遺忘了他似的從沒找過他，倒是他父母竟然能夠擺脫三合會又透過櫻井會給自己帶來一封報平安的親筆信，這真是這陣子以來最令他安心的好事了。

 

    櫻井沒怎麼出門，松本也就都待在家裡，倒是板垣這陣子常出去約會，她不太願意在櫻井面前提那些事，只有和松本兩個人相處時，她才會跟他聊約會的事，她對櫻井微妙的感情松本不是很了解，但只要她看來開心，他就覺得可以放心。

 
 

    這天吃飯時松本感覺櫻井和板垣之間有一股異常的氛圍，但誰都沒講話，一直到快吃完時櫻井終於開口，「明天......」他話都還沒說完，板垣很快的回應，『我不去。』

「嗯。」櫻井也不驚訝，只淡淡地應了一聲，又是一片沈默。本來松本是想要問板垣的，不過吃完飯板垣很快就回房去了，只剩他和櫻井坐在客廳休息，他忍不住心裡的好奇，小心翼翼地開口，『剛才...』

「明天是爸爸的忌日。」櫻井沒等他說完就幫他解開心裡的疑惑，松本明白那當然也是板垣哥哥的忌日，他知道板垣在糾結什麼，突然問櫻井，『我可以跟你去嗎？』櫻井眼裡閃過一絲訝異，但馬上就答應了。

 
 

    早上松本起了個大早但花了不少時間站在衣櫃前發呆，昨天是完全是臨時起意跟櫻井提議，卻忘了自己根本沒有喪服，正在苦惱時，傭人幫松本送來一套黑西裝，穿起來還挺合身的，松本覺得自己的一切實在被櫻井掌握得非常徹底，忍不住又想起了三合會，站在鏡子前深深地嘆了口氣。

 

    一起出門的人意外的多，松本其實主要是想幫板垣來看她哥哥，他倒忘了另一位是櫻井會的前會長，大部份的會眾都聚集在前會長的墓前，少數和櫻井同期的人才會同時也過去看看板垣，松本跟著大家祭拜過前會長後，就走到板垣的墓前，他知道真相，不過他還是很感謝這個從未見過面的人，雖然是他的策劃讓櫻井陷入危險，最終他還是救了櫻井，救了那個已經讓他在意得無法自拔的人。櫻井來到他身邊，站了一會兒，然後拍拍他的肩，就往車子方向走去，松本又在心裡說了些板垣的事，說她過得很好之類的，才走出墓園，看到櫻井正站在車旁等他。

 

    兩人上了車，櫻井拿了一套衣服給他，「換上這個，帶你去個地方。」 櫻井自己也將身上的黑西裝換下，車子往高速公路開去，松本完全放棄猜想櫻井要帶自己去哪，他從來都想不透這個人，卻總是看著他就放心，被他抱著就安心。

 
 

    車子開到橫濱，中島讓他們在ランドマークタワー下車，塜本帶著一些人在安全距離內遠遠跟著，搭著電梯到69層的展望台，松本像小孩子一樣興奮地東張西望，覺得這景色真是美極了，轉頭找到櫻井，他卻只是站在距離窗子有些遠的地方看著自己，連一些年紀較小的櫻井會的人都跟他一樣興奮地指東指西，松本心想會規應該沒有規定不能站到窗邊吧，滿頭問號地走到櫻井身邊拉拉他的袖子，『真的很漂亮耶！』「嗯，我看得到。」松本突然意會到什麼，睜大眼問，『你該不會有懼高症？』，櫻井淡淡回應他，「我只是不喜歡靠窗子那麼近。」松本驚訝地看著櫻井，笑開了，沒想到這位會長也有這樣的弱點。不過松本也很快想到，櫻井一定是知道自己會喜歡，不顧本身懼高，還是帶他來了，突然間鼻子一酸，馬上低頭躲開櫻井的眼神，再次往窗邊走去，偷偷抹掉沒能忍住的眼淚。

    滿足地繞了一圈，從窗戶的反射確認自己看起來神色正常，松本才走回櫻井的身邊。

「要去吃飯了嗎？」櫻井問。

『嗯。』

 

    走下樓，櫻井訂了景觀餐廳，果然不是窗邊的好位子，不論如何兩人這樣就像一般約會一樣，松本想著自己竟然能夠奢侈地擁有這些，如果可以什麼都不管不顧他真的很想時間就這麼停住。

 

   享受了一頓高級餐點，松本正滿足地吃著草莓蛋糕時，櫻井突然開口說，「我在樓下訂了房間，今天不回去了。」松本的臉唰地一下紅得比眼前的草莓還鮮豔，低下頭完全不敢看櫻井。

 
 

    櫻井從塜本手上拿過房卡，他讓松本先進房間，自己則和塜本說了幾句話才轉身進門。映入眼簾的是整片的大落地窗，松本心想櫻井幹麻為了耍浪漫要跟自己過不去，凖備過去把窗簾拉上，但櫻井才跟著進來就出聲問他，「先洗澡嗎？」他一想到房裡只剩兩人的尷尬，急於想避開同一個空間，很快地點了點頭，躲進浴室，很奇怪他和櫻井也不是第一次，為什麼換了個空間就可以讓自己緊張成這樣。

    在浴室裡磨蹭了半天，能洗的地方都洗了，只好穿上浴袍走出來，看到櫻井只將窗簾拉上一些，自己坐在窗子被遮住那一邊，喝著剛開的紅酒，看著窗外遠遠的地方，松本在他對面坐下，讓櫻井幫他倒了杯紅酒，自己這一邊窗簾沒拉上，可以看到整片的橫濱港夜景，氣氛透著些緊張，但他卻感覺心情舒暢，櫻井放下杯子，走進浴室。松本自在地享受著這一切，感覺像夢一樣。

 

    等到櫻井穿著浴袍出來時，看到桌上的紅酒去掉了大半瓶，松本己經喝得有些暈陶陶，臉上透著紅樸樸的酒氣，靜靜地趴在桌上，看起來非常可愛又帶著些性感。

「你該不會要這樣睡過去了吧。」櫻井無奈地戳了戳他的臉頰，沒想到松本突然間站起來整個人趴到自己身上，他一個沒站穩跌坐到身後的椅子上，來不及扶住松本，讓他從身上滑了下去，臉正好就枕在自己腿上，櫻井急著想看他有沒有跌傷，伸手要扶起松本，沒想到松本賴坐在地上，抬起頭對著自己用粘糊糊的語氣說，『我...我是來服侍櫻井會長的。』櫻井被他弄得哭笑不得，那裡卻早就不自覺的抬起頭來，松本順勢就跪在面前幫他服務起來，櫻井的手揉著撫著他的頭髮，舒服地一下沒忍住射在松本嘴裡 ，『咳咳』突然被嗆到的松本睜著迷濛大眼無辜地看著他，櫻井伸手幫他將嘴邊殘留的-液擦掉，把他抱到床上。

 
 

==

 
 

    接近中午時是松本先醒來，以前櫻井總是在他醒來前就己經離開，這還是他是第一次在櫻井懷中醒來，他貪婪地看著櫻井的睡顏，想用力將這些全刻在自己心裡，想著以後離開了他，這些記憶會是他的寶藏，伸手碰了一下他的嘴唇，這個曾輕輕啄著自己曾熱烈地吻著自己的嘴唇，只這麼一下，櫻井就慢慢地睜開了眼。

「醒很久了？」櫻井看了一下懷裡的人，柔聲地詢問，「累嗎？」

 

   松本搖搖頭，他已經不太記得昨晚的事，好像自己喝了很多紅酒，他唯一的印象只有櫻井的溫柔。雖然已經大半年沒有做過，但是他猜昨天櫻井一定也在事後幫他按摩過，讓他不至於會有下不了床的痠痛。

 

「以後別喝那麼多酒，自己說了什麼話都不記得了吧。」

"不會吧，到底說了什麼？該不會跟三合會有關？"松本心裡懊惱不已，看著櫻井卻又沒有生氣的樣子。

 

    他們又各自沖了個澡，在房間吃完午餐才出房門，門口還是站有櫻井會的人，只是換了一批。

 

    松本默默在心裡下了個決定，他再也不去猜想櫻井到底知道些什麼關於他的事，他只想要享受櫻井現在對他的好，不管以後發生了什麼事，他只要擁有這些美好的回憶就夠了。這麼想了之後，突然覺得心情輕鬆了許多。

TBC

Chapter6